>“外出游历?”
“是。”
“可有大致的去向?”
是日,外事司中,应阐正做离山登记,闻言略一思索,便道:“我待一路向东,离开大万山后,游历中原,直至斗罡山。”
“斗罡山?”
负责登记的道人不禁抬眸,看了应阐一眼。
应阐泰然应道:“正是。”
“若离开斗罡山,可能会往明霄山秘境一行。”
道人微微点了点头,将应阐的去向,记录在册,才道:“大万山外,不比山中,不在宗门眼下,亦无太虚法坛。”
“出门在外,万事需当留心。”
“是。”应阐谢过道人提醒,道人又取出一本小册子,交予他:“这册子中,列有一些与本宗交好的门派、世家、法脉,乃至散修高功。”
“若是遇上难事,可以登门拜访,求助他们,或向本宗来信。”
应阐倒未曾想,身为玄都弟子,原来还有这般好处。
他忙收下册子,又行礼道:“谢过道长。”
“不必客气。”
道人交代过后,便又问道:“何时出发?”
“今日便要动身。”
弟子离山游历之后,便不必再每年完成宗门任务了,相应的,月例也会减半。
因而外事司要将出发时日,也皆记录在案。
道人得到应阐的答复,落下最后一笔,便将名册合起,拱手言道:“万事顺遂。”
“承借道长吉言。”
应阐还了一礼,随即转身离去。
方出外事司的大门,彩雀儿便忽然从他襟口冒了出来,叫道:“闷死我了。”
修行人率性而为。
应阐一念既生,便无意再拖延耽搁。
因此这几日里,他拜别了门中友人,又做了些准备,便待正式动身。
不过,彩雀儿听闻他要离山游历,非要与他同行,因此应阐便托白芷,为彩雀儿准备了一口灵兽袋。
此物能使灵兽存身,而且材质坚韧、水火不侵,即使出入险境,亦无破损之忧,乃是仙囿山御兽修士,人手一口的好物。
只是看起来,彩雀儿并不如何喜欢……
应阐只得安抚道:“我知道,仙子不喜这灵兽袋。”
“我未开启禁制,仙子可以自由出入,若是觉得闷了,便出来换一口气即是。”
“但若遇险之时,或有避忌之时,还请仙子藏身袋中。”
“我知晓的。”
彩雀儿的小脑袋一点一点:“道士不必操心。”
应阐含笑点了点头,遂将身躯一拔,上了云霄一路飞遁,再经由接天峰,离开仙府。
本欲疾行而去,只是到了外山门、玄都观中,迎面便见一名少年道人。
“师兄。”
少年道人一拱手道:“玄英特来相送。”
应阐自然是与李玄英告别过了。
但以两人的情谊,李玄英会到外山相送,确也是在意料之中。
“玄英。”
应阐面上露出微笑,“此去或许经年,望再会时,你我皆道途长明。”
李玄英哈哈一笑,并不多言,只是取出一物,塞进应阐手中,便道:“预祝师兄此行顺遂。”
应阐见状也不推却,朝李玄英点了点头,便将清浊乘起,飞入空中。
李玄英目光追去,只见应阐飞出外山,便有一道焰光生出,化作红云,包裹着其身形,遁向天际。
……
大万山西接天屏,东至神柱,南临瀚海,可谓广阔无垠,饶是如此,也不过占据南华大洲两三成的土地而已。
大万山外,仍有广阔天地,浩瀚繁华,却与万山中的风光迥异。
是以,应阐此行,并不欲在大万山中久留。
当然,既是‘离山游历’,他也没有借乘太虚法坛,直接去往大万山之东,而是乘云飞渡,有时望望群山苍莽,有时看看云天万里,当然,也少不了翻翻道经,炼炼法术。
如此悠哉游哉,飞了二三十日,才终于出了群山。
一出大万山,应阐便望见万里开阔,虽也不是没有山川,但与大万山相比,实在显得形单影只。
这便是‘中原’了。
此中原非彼中原,应阐出身的大昌国,亦自号‘中原之国’,其实地处西隅,是为万山所隔绝的蕞尔一角而已。
而此‘中原’,却是南华大地中心,有逾万万里之广,更有万邦万国,角逐风云……
当然,此些应阐也不过是从书中读来,正要见识一番才是。
应阐没有停滞,再往前方遁行。
果然,不过旬日光景,便肉眼可见大地之上,人烟渐多,时不时还能望见城池。
南华大洲,古来便有道门教化,因此这些边远之国,亦非蛮夷。
这些城池望去,与应阐出身的昌国之城,其实也并无两样,但在云头俯瞰,却又另有一番风光。
广阔的城池,在天上看来,也不显得巍峨,城中的高楼殿阁,更只不过掌间大小,行人来来去去,皆如微蚁……
或许这便是仙凡视界之别吧。
应阐收回视线,本想掠过此间城池,不过惊鸿一瞥,忽又觉得有些异状。
他想了想,开了法眼再往下方一望,果然见有一层薄薄黑气,宛如乌云,压覆在那城池之上。
“这是……妖气?”
应阐眉头微微一皱。
这黑气的性质,应阐不曾见过,但他博览群书,还是很快分辨出来:“不,是阴气?”
“妖气?阴气?”
彩雀儿忽然冒了出来,眼中一闪一闪:“有妖魔?可以斩妖除魔了?!”
应阐不禁摇了摇头,也不知道彩雀儿为何总惦记着斩妖除魔。
不过,这城中确实是有妖魔……准确的说,应是邪祟,而且恐怕有些道行。
但凡尘俗世之中,又怎么会有厉害邪祟?
当年,应阐行走昌国时,也曾做过驱邪诛鬼之事,但凡俗中的邪物、鬼祟,就与所谓的高人一般,几乎没有成气候的。
而这城池上的阴邪之气……
在应阐眼中,这点阴邪之气,自是不成威胁,但对一整城的生灵而言,却恐怕是灭顶之灾。
道家有好生之德,应阐思索少息,还是不能置之不管,遂将云头一按,降落在一个无人之处,再向着那城池行去。
不片刻,城门便已映入眼帘。
云上俯瞰,城池皆可尽收眼底,置身此间,城门却也高广起来。
这座城池,唤作‘梁州城’。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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